我不敢冒险。
只有一个字“等”。
兰山道长不食五辛,一顿饭都在折磨鹌鹑蛋。
倒不是一个蛋接一个蛋的吃个没完。
他吃相太过儒雅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鹌鹑蛋,放进嘴里咀嚼了有七七四十九下。
我看他是跟鹌鹑蛋有仇,非得在他牙关里千转百回的粉身碎骨才痛快。
剥开难看的蛋壳后,他和我视线相撞,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感觉自己像个莹白软香的鹌鹑蛋。
只听他说:“人老了,牙口不济。若你吃饱了就先回去,不用在这里等贫道。”
“原来如此。”我的筷子戳着米粒,“我还拘着待客之道,没怎么吃,怕你不够吃。”
我看他牙口好的不得了,大约是不习惯别人看他的借口。
席间,兰山道长沉声开口:“不想住在这里,昨日为何不求贫道带你出去?”
我纠正:“道长,我愿意住在这里。我叫温梦,星河把接到这里住,叫这里藏梦楼,只是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配不劳而获。住的不安生罢了。”
我深知隔墙有耳,哪里敢说真心话。
他凤眸微敛,不信我的话。
“你白白浪费了一个愿望。”
“我并不觉得浪费。”
吃的差不多了,我放下筷子,注视着他认真的说:“道长仙道贵生,能相见是我的福气。听说当今总统想见您一面都难如登天呢!所以,我的愿望可不简单呢!”
他如沐春风的一笑,“名流权贵且放一边不谈,一家人想见面又有何难?”
我琢磨着他说的一家人,忽然醒悟,“其实您昨天就是来布阵的,昨天的活儿没干完,您今天还会来的。所以我只要等您预测的那个吉时一到,自然就能和您见面。”
我冲他浅浅一笑,“您这是逗小孩呢?”
出家人还骗人,骗女人。
他面色不改,反问我:“你后悔了。”
“怎么会?”我冲他眨动羽睫,“您还能看出我肠子是青色的呀!”
“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很想家,也想我娘。昨日见了您莫名感觉亲切,又得知我娘和您师出同门。”
“我娘不在了以后,没有人再把我当个孩子。”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从怀里扯出了手帕。
我在兰山道长面前落了泪。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起身有些急,宽大的衣袖带翻了那盘鹌鹑蛋。
意识到这说来就来的情绪在他面前有些不妥,我转移了话题,“蛋我还没吃呢!”
他又坐了下来,拿起公筷夹了一个鸡腿送到我的碗里。
“子债父还。”
我看了看碗里的鸡腿,目光又落向盘子里的鸡头。
肥硕的鸡冠子确实是只公鸡。
可是,公鸡怎么能够给鹌鹑做爹?
就算是父子,也不是一对亲父子。
我差点心里的腹诽说出了口,忽然想起玉星河其实是玉兰山妹妹的儿子,过继到玉家。
好一个子债父还。
和高人讲话真是处处玄机。
我的目光变得明艳动人起来。
“道长,我有孕在身,什么日子动身远行才合适呢?星河说,奶奶的寿辰要到了。”
“贫道不去锦官。”他仿佛知道我的心思。
“您不去呀?您不去我和星河替您去呀!”
我的惊讶大于失落。
怎么说玉老夫人也是他亲娘,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见一面少一面。
他是不孝还是说出家人就该无牵无挂不理世俗红尘。
兰山道长又跟我说了些锦官城的事情,我才知道自援战渝州归来后其实还免不得时局的混乱。
他的意思是玉老夫人如果回乐山过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