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你们?”沈昭闻言冷冷一笑,神色略显轻蔑,“清风寨并无我所求,何必行如此手段?二爷如此优柔寡断,恐难成大气!幸而寨中自有决断之人。”
“若我真如此行事,岂不为自私自利之人?”二爷的脸色极为难看,“届时寨中兄弟如何看我?”
沈昭却像是听见荒唐之言,略带讽意地说道“莫非在二爷眼中,旁人的态度或是你的颜面,比小二爷的前途更重要?”
二爷沉默不语。
寨主亦同他言及此事,寨中兄弟相依为命多年,自是希望元宝更有前途。而此事乃元宝之机缘,旁人又怎会心生怨怼?可他却难以跨过心中那道坎。
沈昭复又说道“二爷许是忘了,清风寨拦不住我。如今仍在此,实乃于心不忍,欲留机缘罢了。”
二爷的脸色更沉。
寨主之言犹在耳畔——仅凭清风寨或许真拦不住对方,只因这位沈公子亦是习武之人,且身手更为难得,便是寨主也不足对方十之二三。二爷自是不愿信,寨主出身军武,拳脚功夫了得,怎会不及一弱冠少年?更何况,寨中亦有不少兵卒。
此刻再闻此言,又察觉其语气中的信誓旦旦,他不免犹疑起来。
过了片刻,二爷才沉声说道“寨中的晚生后辈并不止元宝一人,沈公子既可送他一阵风,何不助其余人一臂之力?我清风寨甘愿俯首听命,以报公子之恩!”
沈昭听闻不免失笑,“不知二爷把我当作何人了?我并非圣贤,仅有恻隐之心罢了。且小二爷若想科举入仕,必然另有身份。届时于律法之上,便与二爷断绝父子关系。”
二爷听闻,脸色亦略显苍白,他沉默了片刻,“若可跟在公子身侧,总胜于流落山野。”
“跟在我身侧,便是出生入死了。”沈昭神色冷淡,“二爷又怎知他们甘愿?”
“出生入死?!”二爷不免一怔,顿时想起了他身侧的部曲,“公子便无别的法子?”
沈昭略微思索了一下,微叹道“以战乱遗孤入慈幼局……我亦会出资教养,然同样与清风寨断绝关系,此后前路各凭机缘。”
二爷思索了良久,然后站起来,朝沈昭一揖到底,“公子之谋算,我清风寨定全力配合。”
话罢,他便匆匆离去。
沈昭却难得心生忧虑,犹豫不决。
倒是松雪得知两人已谈妥,心中顿时舒坦起来,原先觉得枯败的竹林,无甚意趣的怪石,亦看得十分顺眼。如今已无人看守,她自可随意观赏四周之风景。
“婢子怎觉得公子似乎并不开心?”松雪转悠一圈后,发觉沈昭仍站在窗前,不免讶异,“事情不是已谈妥么?”
“我也许做错了一件事。”沈昭微蹙着眉,语气略显低沉。
松雪听闻,顿时瞪大了眼,自家姐儿何尝有过这般丧气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反驳起来,“公子怎会做错事?”
沈昭见她如此神态,忍不住笑了,又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话虽如此——”松雪摇头晃脑,语气极其自然,“然婢子不信公子会犯错。因为您总是三思而后行。”
沈昭不置可否。
松雪见此,便只得说道“公子不如说与婢子听,以便一观是非。”
沈昭便将她应下清风寨所求之事告知于她。
松雪听闻,当即惊诧起来,“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如此岂是救人一命?这般仁善之举,怎会是错事?”
“哪会这般简单?”沈昭摇了摇头,“使他们与清风寨断绝关系——若日后并未搏得锦绣前程,甚至穷困潦倒,该如何?若他们得知亲眷之身世而心生怨怼,该如何?又或是被人发觉此事而受到官府追缉,又该如何?”
“然此事,并非由公子之责。”松雪皱着眉。
沈昭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