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芮记得人间有一词言为一见钟情,她抬手捂住狂跳的胸口,想着那时的自己对面前之人或许就是那种感觉吧。
一身灰色僧服,右手撑着油纸伞,眉眼凌冽,冷硬的唇线勾勒出主人不易亲近的个性,左手不停拨动着佛珠。即便是满头墨发皆不在,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男子俊美的面容。
男子法号忘源,虽说性格冷淡,对平芮却还算客气,见她一个书生雨天无处可去,眼瞧着马上变到夜间,便直接将平芮带到自己现居寺庙暂住。
忘源的师父是这一代有名的方丈,也是个心怀善念之人,见平芮可怜,便直接将人收留在寺中,平日里让平芮帮忙接待香客或者打扫一下院子便当做住宿费用了。
开始平芮总是做不好这些杂活,惹了不少乱子,寺中其他僧人对其颇有微词。忘源自将人带到寺中后平芮便不见其身影,听其他小僧人说方丈有意将衣钵传给忘源,他平日里都在方丈那边学习。
平芮担心自己做不好这些会被赶出寺庙,那时更见不得忘源,便每日跟着厨房的小僧人学习做菜,她想着自己总有一日能做出一桌人人称赞的美食,届时一定给忘源好好品尝。
因着活泼的性子,再加上平芮勤奋,许多开始对她有意见的僧人都有所改观,渐渐地平芮倒还真与这寺中僧人们打成一团,忘源偶尔瞧见平芮与他人嬉闹的模样,也是摇头浅笑。
有人劝说平芮出家为僧,毕竟平芮在他们眼中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落魄书生,与他们也是相处甚好,可平芮听了,原本灵动的眼眸顿时暗淡了下来。
在寺庙中生活的日子里,她刻意忽略忘源是僧人的事实,与她提及出家的僧人像是用一盆冷水浇过平芮心头,若是被发现她一个女子终日里隐藏身份混迹在这庙中,会如何呢?
心有烦闷,平芮便想闲逛一番,却不知觉走到了寺庙一隅,柳树下放着一把古琴,上面偶落几片树叶,但不见灰尘,想来定是每日都有人擦拭。
平芮在枯荒之原不是没有见过古琴,只是这一把,让她心生触摸之意,也就在这时她不由悔恨先前没有学习弹奏,也就只能勉强用手指胡乱挑动着琴弦,发出一串凌乱脆耳的声音。
还未等平芮坐下仔细摆弄这琴,一道灰色的身影逆着阳光站在平芮面前,她眯眼瞧着暖黄色的光芒撒在男子脸颊,唯视线落在其衣衫上时眉头紧锁,若是忘源这衣衫颜色换成月牙白衫,定然更显温雅柔和。
忘源每日午间都会来这处弹奏古琴,算以修身养性,今日刚来便瞧见自己心爱之琴被平芮摆弄着,略微有些恼怒。平芮自是看出忘源不悦,讪讪地与他打了招呼便逃似的迈开左脚离开了。
自那日起,平芮总会不自觉的想起柳树下忘源抚琴的模样,但又怕被忘源瞧见自己,便在忘源之前先来到柳树下,迈起左脚一溜烟儿地爬上柳树,躲在枝叶间等着忘源。并非是这柳树枝叶有多茂盛,只是这寺中僧人都有个习惯,便是眼必直视,行路时身正体直不俯身不仰头,平芮躲在树上,倒也不会被忘源瞧见。
忘源的琴音轻灵悦耳绵远流长,似是催眠曲目一般,平芮每日听得此音都会不由地在树上睡着,一觉醒来后树下早就不见那人身影,只淡淡微风拂过树梢,掀起平芮发丝。
然,似是这样宁静祥和的日子不适合平芮,不知从何时其平芮便再也等不到抚琴人,落叶遍地也不见有人清扫此处,琴上灰尘早已覆了一层又一层。平芮仰面,几滴思雨落入眼间,不知觉春季都要过去了,这许是最后一阵春雨了。
方丈找到平芮,她震惊于方丈早已知晓自己的女儿身,既已说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这寺庙中待下去的。除了方丈寺中并无僧人知晓平芮为何离去,只有传言是他又整顿好心情打算进京赶考去了。
平芮在山下寻了一处宅院,靠着每日上山采药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