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渝手中,心中的愤怒冷了一半,即使不信夜渝会真的发兵屠戮神宫,也有了些许忌惮。
“我说过,时机成熟我自会册立储君,梵苓,你错就错在太过心急,除非我死,否则,容越绝不要想坐上储君的位置。”
梵苓和夜渝目光相交,轻轻一点。
那种莫名的温情,是狄世炀千百年来都没有在梵苓的眼中看到过的东西。
站在她身边的梵苓,即使已经过了一万岁,却依然风华不减,艳骨在身。
“你以为我只是想要容越成为储君?”夜渝慢条斯理地开口,狄世炀这才看到,他今日一身青紫宽袍,形貌昳丽,像是为赴宴而来那般松快惬意“我只是在尽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而已。”
”你说什么。”狄世炀怀疑自己听错了,当年连安佑王妃多和伏闻说了句话,他都将她打入冷宫。
容越,夜渝,梵苓,又是如何。
“我说。”夜渝一字一顿,阴郁俊美的脸上毫无惧意“容越是我的孩子,可却做了两千多年的王子。今日为何将他们绑来,您不会猜不出来吧,神君,您娶走了我最爱的女人,还让她为你成为无极之子贡献自己的灵力,你可忍心?”
狄世炀心口一疼,如同被雷击中,那双眼睛愈发愤怒,阴沉的飓风迅速聚集,他狠狠盯着夜渝,就像一只野狼盯着侵犯自己领域的对手,随时准备跳起来在对方的咽喉上咬下致命一击,但他在忍,一直在忍,这是只老谋深算的野兽,只要能用言语和威胁将对方压垮,他就绝不会多浪费一丝力气。”
“梵苓王后。”狄世炀从阴沉嘶哑的喉咙一点点挤出声音“这是真的吗。”
若整句话是条绳索,那么他每吐出一个字,这条绳索就在将死之人的脖颈上又紧了一寸。
但眼前这魅惑尤物,似乎早就看穿这一套,完全觉不到这条绳索的存在,轻轻一撩,像是掀开门帘那般解开这令人窒息的圈套。
“神君。”梵苓终于从暗色里抬起头来,那张脸上不再是人畜无害的娴静,通明的光让她的脸上没有任何阴影,玲珑精致的面孔上,慢慢地露出一个狠毒又妖异的笑容。
狄世炀微微一震。
梵苓秋水明眸,从狄世炀的方向看过去,正是眼眉低垂,好生动人。
他突然有了一点害怕,这曾经将他诱惑,这如梦似幻的红唇,究竟会说出怎样令人恐惧的话来。
“您借着夏漠和冬境荒原狼的力量坐上神君之位,刚刚坐稳了位置,却反手将荒原狼的部落之女苍娅杀死,这让我们夏漠怎么能不寒心呢。在父王把我送给你的时候,我还年轻,而你已经是个一万岁的老头子,我要如何爱上你?!我说我爱上你,你会相信吗!作为夏漠送来和亲的女孩子,我留在你身边,这些年来,神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我操持。我曾经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和作为,即使没有你,没有得到真爱,我依然是这神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梵苓顿了顿,语气霎时凛冽如刀“可我还是会痛,因为我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你这样的一个老头子!何况在你眼里,我连一只灵兽都不如,我每天睁眼就觉得恶心!可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五千年!!”
她扬起脸,定定地望着火光之座上的神君。
“夜渝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梵苓说完,向着狄世炀福了福身“但能够侍奉神君,仍是梵苓刺此生之幸。”
狄世炀听着梵苓的话,眼中的阴沉炸裂开来。
“贱人!”狄世炀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人一阵恶寒“天生的贱婢!”
夜渝盯着狄世炀,他看得出来,这位神君正在发抖,正在疯狂地挣扎,除了梵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神君。
但他并没有他想象得那样脆弱,尽管火光大印和他最爱的女人都在他手里,他仍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