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李清芬,吴祖光,王诚……。这些港湾中学的老朋友,恭恭敬敬地列着队,手里捧着他们半个月的工资,面对这盛大的婚礼,感到自己礼物的酸涩而战战兢兢。对于书记一家表示祝福,恭谨得要下拜,书记也报以轻轻的一笑。尽管他不能从这些穷鬼的身上多捞些钱财,但却可通过他们传播自己礼贤下士的好声望。书记的微笑是要记利息的。
苏杰几乎就要举步,她控制不住想溶进自己熟悉的队伍里。但望着满是幸福笑容的陈渐,她努力地站稳了。她出其不意的出现,会带给陈渐怎样的感受呢?她会增加他的幸福感么?如果自己让他感到大惊失色呢?她霎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是应该回避的。陈渐完全沉醉在新婚的幸福中,甚至对大排场表现出得意洋洋。她渐渐感到自己离陈渐那么遥远,那么遥远,遥远得像望着寒空中闪着寒光的星星。她简直想不出自己还爱陈渐的什么!此刻,陈渐在她心目中,近乎虚无,甚至连一个普通熟人的关系也维持不起来。这过于隆重盛大的婚礼,让她产生反感,陈渐对于物质所表现出来的喜滋滋,让她失望他的庸俗。她真后悔回来,她只愿意记住陈渐的美好,只愿意他是完美的,真是遗憾。
这时,书店门口来了一位卖玫瑰花的小姑娘,她是想做婚礼主家的一笔小生意的。是啊,这么铺张的婚礼,难道插不下一位小姑娘的一点儿幸运吗?她充满渴望地立在书店的走廊下——酒店那儿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把花儿举得高高的,想尽力引起新郎新娘,以及某些烂漫客人们的注意。但谁会在乎这些小小的花朵儿呢?他们的辉煌漫天盖地,无可比似。单单酒店两旁的花篮,就装着小女孩去年整个夏季都不可能卖出的玫瑰。这些在寒冬里精心培育出来的花儿,倒吸引了苏杰的注意。她为它们红艳的色彩所激悦,感动于它们能违反自然规律盛开着——这需要多大的努力啊!这些让冰心女士喜欢了一生的花儿,立即获得了苏杰的喜爱。她犹豫了一下,断然走出书店。在她看来,这些花儿更像生命在搏动,像力量在延伸。不知不觉,她选了九枝。她的内心深处,她的对陈渐的爱,正变成死水一潭,这于她确是一种悲哀,甚至是一种侮辱。她希望能在爱完全泯灭时留住一点回忆,她才选了九枝,含有久久之意。她希望这一段爱,在她以后的人生中,不至于被完全忘记!
她怕陈渐看见,付了款,抱着花儿就急急地返回书店。
宾客依然络绎不绝,迎接客人的程序继续进行,正如大家所期望那样井然有序。但已有所改变,至少一个人的内心起了变化。他就是李梦园。他几乎对他的伴郎工作有点不能胜任了,他分了心,对所在的位置显得心不在焉。他注意到了苏杰走出书店买花的举动。仅凭着对那张相片的记忆,梦园觉得那位身着米黄色冬裙的女子就是苏杰!起先,他并不那么肯定,但他仔细品度着她的神态,她的选花时所表现出的爱心,她宁静的脸神,让他越来越觉得,是那张深藏于心的人从照片里走了出来。相片联系到人,人印证着相片,他敢肯定这就是苏杰!尽管他还频频与来宾握手,尽管他还挂着微笑递烟帮打火机,但他的眼睛却不时望向街对面的苏杰。他多么想跑过去,送去安慰,表示倾慕!他哀叹自己不幸羁身于这虚荣的场面里,脱不开身,干焦急。
当苏杰抱着玫瑰转身回到书店时,梦园怅惘地望着那个方向出了一回神。他再看看身边的容貌娇媚的新娘,觉得她简直是塑料的复制品。她的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以及看不见的脚腕上,都套着亮闪闪明晃晃的金银珠宝。过多地被财宝所淹没,一个人还能感悟到什么吗?再看看自己的挚友陈渐,他虽然没有被过多的金银套着,却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套着,这比什么都可怕!陈渐以前是非常排斥物质的,对披金戴银更是反感,可现在他的无名指上却戴上一只硕大无比的钻石戒指。梦园为陈渐悲伤他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