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是个阴天,又因为已经过了领盐引的季,石蒙遂将手头的事都一股脑儿吩咐给下面的属官去做,自个儿倒是成日里优哉游哉的吃喝修养。
既在自家后院,穿着自然是随意了些,这也导致侯迁突然闯进来的时候,他只穿了一身里衣,连避去内室的工夫都没有,一时心里那个后悔呀。
侯迁怎么说也是太后身边的人,若是将他大白日衣衫不整的消息送去了京中,那肯定得在年底户部的政绩考核册子上扣点数。
也因为此,他将心底那点傲慢的心思压了下去,今日侯迁不请自来,所为何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先落了下风,就不能再硬碰硬了啊。
丫鬟已经将他的官服取了过来,石蒙笑呵呵的说了声对不住,然后走去内室更衣,没多久就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见侯迁板着脸喝茶,他笑着坐在了主座上,问道“侯大人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里,适才在院子里翻了一阵土,外衫打湿了,这才刚褪下,你就来了,真是让你见笑了。
去把井里的西瓜捞上来,切给布政使大人吃,光喝茶怎么行。”最后一句略带责备的对伺候的丫鬟道。
侯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原来石大人是在翻弄土地,我还道是石大人睡到午时才醒。”
“诶!这如何可能。”石蒙郑重道“我既得朝廷信任,又拿了朝廷俸禄,怎会做出这等不负责任之事,这不,眼看快要秋种,我打算在院子里多种些冬菜,也省的去外面买了。”
侯迁知他不过是借口,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耽误,点了点头道“石大人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倒是叫人佩服。”
“哪里哪里,偶尔想试试老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石蒙打着哈哈道,又问“不知侯大人匆匆过来是为何事?连门丁都没来得及通报,想必是什么紧要之事吧。”
既说到正事儿上,侯迁也不打马虎眼了,直截了当的问道“这两日城内出现了一外地粮商,不知石大人可听说了此事?”
石蒙想了想,摇头道“这倒是未曾听说,不过最近陈州粮食紧缺,王爷已经发话,鼓励外地粮商前来,这入城的外地粮商应该不少,不知这姓秦的又有何特别之处,竟叫侯大人你给盯上了?”
“你当真不知情?”侯迁明显不信的反问。
石蒙无奈的笑了笑,“侯大人可能是误会了,我虽说想试试老百姓过的日子,可府里的柴米油盐倒还轮不到我来管的。”
“你不知情,马太文却不可能不知情。”侯迁审度的看着他。
石蒙越发不解了“且不说这漕运府佐是否知情,就算是知情,侯大人为何闯我这里来质问?这怕是有些不合理吧。”
“只是来给你提个醒儿。”侯迁一边起身一边沉声道“打狗还要看主人。”
石蒙笑呵呵的起身作揖,“侯大人慢走。”
等婢女将人送出屋后,石蒙才冷哼一声,官府厚重,即便是阴天,穿着也热,他不耐的三两下拔了腰带解开扣子,然后懒洋洋的回了内室。
随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小声的担忧道“大人,布政使不先去见马府佐,反而来见您,恐怕是猜出您与那姓秦的粮商有关呐。”
石蒙不屑的哼道“猜出又如何,马太文不蠢,侯迁在他那边抓不住把柄,至于秦申,也机敏,侯迁即便心里怀疑,可没有证据,他赖不到本官头上。
何况,这事儿他不占理,虽然陈州是山高皇帝远,可这陈州,却还有一尊镇山虎,侯迁啊,他斗不过凉王府,本官不过是提前站稳了脚罢了。”
随从听的恍然张嘴,哈腰讨好道“大人思虑深远。”
……
却说侯迁,离开盐运使司后,果真去了哑口港西码头见马太文。因为马太文比他官低一级,故而面对马太文的时候,他也就没那么好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