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翔来的好巧不巧,此地距离凉王府也不算太近,且还是少有人至的偏僻巷子,却一来就认出了他,白荼可不记得自己何时与这张翔见过面。
他倒不是怀疑此人有假,毕竟穿的正是凉王府护卫的衣裳,可这人来的时机却不得不让他生疑。
许是这张翔也是个武力大于脑力的,听他似不经意的一问,自己却反而不自在起来,这不摆明了有猫腻吗?
白荼暂时不详问,面上感激地拱手“那就有劳张护卫送我去王府。”
他今日可是迟了半个多时辰,还没走近王府刻坊,就听到人群叽叽喳喳地讨论,定是奇怪他为何迟了。
白荼小跑进了刻坊,迎面正是秦保,见到他赶紧上前关切道“白掌柜可是有事耽搁了?大伙儿都在等着你呐。”
检查每日工程,看似简单,实则不仅需要超高的眼力和判断力,更需要细心和耐力。这是个很费时的活儿,白荼需得将当日一百五十名刻工的刻印部分都仔细检查,若是遇到情况多的,三四个时辰也未必能完,故而他每日都得定时检查,若是晚了,那耽误的不仅是他的时间,还有大家的时间。
其他人会因为他是督刻而给他面子吗?显然是不会的,心里只怕早就抱怨到他姥姥家了。若非秦保在场,这些人的怨气只怕要冲出墙去。
“对不住,路上遇到点情况,给耽搁了。”白荼先与秦保道,然后又大声对众人道“诸位师傅对不住了,耽误了大家时间,白荼这里给大家赔不是。”边说边弯腰行礼。
范冒自刻印输给白荼后,对他一直很是尊敬,他也是王府老人,听到这话,马上开口道“白管事客气了,您是贵人事忙。”身后跟着好些人也附和。
白荼又是拱了拱手,“承蒙各位不介,开始吧。”然后按着顺序一一检查过去。
却说那群绑匪,领头的得了白荼的借据,还是按了手印儿的,认为这五百两几乎是手到擒来了。他根本不担心拿不到银子,若是拿不到,随便割片耳朵送过去,保管银子双手奉上。
至于白荼有没有银子,他也不担心,绑票之前他还是做了些打听,这人是个书商,近日还开了分坊,区区五百两也是容易非常。
带着这样的笃定,和一行四个兄弟,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黑明坊的大门。
彼时牛二牛四已经从德善坊那边回来了,坊内没有客人,牛二正在整理被翻乱的书籍,毛遂则在柜台前打着算盘,至于啸天,这个点儿正在内院张罗晚饭,牛四给他打下手。
本来耳边一直是算盘的噼啪声,突然听到一声粗糙的不善的声音,让牛二毛遂二人皆是一惊,抬头往门口一看,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看就不是像来买书的。
领头的一眼就看到毛遂,而后又四处一看,顿时露出不屑的笑,一个文弱书生,一个毛头小子,实在是太好对付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柜台前,将手里的借据往桌上一拍,大声道“白荼可是你们这里的掌柜?”
毛遂蹙眉看着他,一副担心柜台被拍碎的模样,“正是,找我们掌柜何事?”
领头的当即露出一口黄牙,凶狠道“也没什么,就是来讨债的,你们掌柜的欠了我们兄弟几个五百两银子,白纸黑字,你自己看,这还签字画了押,千真万确。”
毛遂这才将目光仔细地落在柜台上的借据上,片刻后,嗯了一声,“这确实是我们掌柜的字迹,只是掌柜的此时不在这里,他晚一点会回来,你们若是不着急,可以等到掌柜的回来,皆是两相一对,我再还你们银子不迟。”
人还搁我们哪儿绑着呐,回来个屁。领头的心里骂一句,露出凶相,“我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字据在这里,你也认了这是你们掌柜的字迹,那还迟疑什么?赶紧拿银子,我们只要银子不要银票,拿完就走,不碍你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