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
戏曲在这个世界虽是贱业,唱戏的人也被称为伶人,划为乐户,不受人尊敬。
但梅艺先生宁死不屈的精神让高高在上的读书人都忍不住赞叹,因而他的手稿也被人推崇,他所创作的曲目到如今也是戏台上的经典,经久不衰。
第一个藏书展示便花了近小半个时辰,不是书先生讲解时间太长,而是台下众人情绪太激动,等众人情绪慢慢平定下来,第二位展示的参赛人才站了起来。
《忆香山》的展示花了最多时间,也引起了最大的轰动效果,之后的藏书展示便效果平平,无甚大波澜。
井甘静静等着,瞧着一个个参赛人站起来、坐回去,终于轮到了她。
井甘被阿兰推着往前走了走,停在自己的盒子前,半天没有动作,而是目光如有实质地逡巡着台下每个人的脸,面露认真。
众人见她半天不把藏书拿出来,有些不耐烦起来。
有人急哄哄地扬声道,“你倒是把藏书拿书来给大家伙瞧瞧呀,别卖关子了,莫不是见过梅艺先生的手稿后,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此言一出,台下响起一片哄笑声。
赵主簿安安稳稳坐在太师椅上,乐滋滋地看着井甘被嘲笑,心里别提多痛快。
井甘不为所动,依旧认真逡巡着每个人,双手轻轻搭到盒子上,好一会才开口,“此书…乃沧海书铺世世代代守护的珍藏——
世人皆言隋家没落了,沧海书铺已然成了个不起眼的小铺子,都不知道还能开几天,哪儿还拿得出什么珍贵藏书!
我不否认隋家的没落,但我要说,隋家没落的只是衣食住行,灵魂依旧高贵着!
书是隋家的精神,是隋家的根。隋家人可以住破屋、喝稀粥、穿麻布,绝不可不读书,不爱书!”
井甘一字一句坚定认真,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感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隋家嫡系后代、沧海书铺现任东家隋江,一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终日泡在书海里,不懂人情世故,不事兴盛家族之道,连家小小的铺子都经营不好。
如他这般不会赚钱的人在世人眼中便是愚蠢无能的代名词,被讥讽被轻视,但他对书本的热爱,对知识的涉猎无人能及,这份纯粹的执着敢问在场何人……敢比?”
井甘语调不提反降,气势却更显震撼,看向众人的视线隐隐透着一股挑衅的意味。
她咧起嘴角轻笑了一声,直了直脖子,靠上高高椅背。
人群里有人不忿地高声道,“大言不惭,诸多名师大家在此也敢口出狂言,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怕打了脸丢了隋家祖宗的名声。如今隋家也只有祖上的名声能拿出来说一说了。”
“我看她就是不敢把盒子里的书拿出来丢人,所以才说这许多废话,转移大家注意力。”
赵主簿跟着添油加火,“是啊,是你主动要求参加比拼,现在倒是怕了。是好是歹总得拿出来看看,好歹是隋家后人,如何也不能输了隋家风度啊!”
周围一阵哄笑,全是看好戏的模样。
隋江听得心一阵阵往下沉,脸色煞白,连他都觉得井甘是心虚,更何况外人。
井甘却不动如山,等大家都议论完了,这才看向第一个开口的那个白面书生。
笑道,“我的藏书就摆在这,丢脸还是长脸等会自见分晓。至于你说我大言不惭,口出狂言……既觉得我是夸大其词,大可找他挑战一下,看看我可是胡乱吹嘘。”
“谁要和他挑战。”
白面书生不屑地瞥了隋江一眼,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瞧不起。
井甘失笑,“既不挑战如何知他深浅,如何确定我是在吹嘘,莫不是怕了?”
书生白净的脸上闪过讥诮之色,“你无需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