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钰以为应当如何?”林如海轻声问道。
眼前这少年不仅是一位少年武勋,还是一位执掌枢密,预知机务的军机大臣。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还是要在事权典制上有所规制,卫所诸司人事考核归拢于兵部,而缉捕私贩之查勘考核归之于军机处,凡盐院御史有缉贩不利者所奏,即行革职待参,派专员责问,如确有敷衍塞责,推诿上下,放纵私贩者,严惩不贷,如是再三,势必上下警然,实心任事。”
当然也是官不聊生,叫苦不迭。
这种情况,要么给巡盐御史扩大事权,要么从配套制度之上,保障巡盐御史行权,逢参必查,一劾即倒。
反正巡盐御史得罪的是武将以及地方官,没有利益纠葛,以免耳牵面热,因专务专办,也不会给地方头上多一个婆婆,因为单缉捕私贩一项,分属职权范围。
但新的问题也会出现,或者说原本就是老问题,巡盐御史职权尤重,又可能会出现巡盐御史滥用弹劾、贪墨受贿的问题,这时候就要拣选清廉能吏。
那是另外一个配套制度供给保障的问题,而上一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头痛,忍着…嗯,不是,总不能头痛医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实在治不了,再捂嘴不迟。
林如海思忖片刻,朗声说道:“子钰所言,此策的确为治本之法,高屋建瓴。”
眼前少年真是谋国之臣,果是通达政务,枢密气度。
贾珩叹了一口气,道:“还是盐课之利,以官督商办之法,经手流转甚多,人人垂涎分利,故而上下其手,相隐为恶者,此起彼伏。”
林如海点了点头,道:“可天下财源,半数以上尽出于此,如榷盐收盐泽之利,就不能不操之于盐官、税官,如放开禁榷,天下百姓倒是可皆食平价之盐,许也再无此等积弊了。”
官盐价格是生产成本的很多倍,可谓暴利,一般为了控制价格,官府会把控销量和行盐区。
盐课自齐国管仲卖盐发家,再到汉代桑弘羊的收盐铁之利,唐代榷盐之制,可以说,盐业的发展史不是简单的供需问题,而是官府将盐限定核销,作为加税的手段。
因为生产成本真心不高,什么晒盐之法,已经有了,但在明时两淮推行失败,因为有碍官府控制盐的生产数额,不利打击私盐。
而在古代,税收管理系统和技术均不发达,唯有盐通过商品的流传环节,直抵最为偏远的山沟。
什么,你是连户籍都没有的隐户和盲流?官府收不到你的税?那你总要吃盐吧,买一斤盐,就要交税,税是在生产端就有人给你交过了。
好像后世吃的馒头里,都加了税,至于燃油里有税,买个手机有增值税,买个汽车有购置税,个人所得、劳务报酬全部有税,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馒头里也有税,有多少意识到?
至于扩大生产,薄利多销,可还有比盐更为便利的收税手段吗?对粮食加征重税?加征人头税?告缗令?凡此种种,不是苛虐百姓,就是推行不易,往往都是动摇执掌根基的大事。
归根到底还是农业社会税源太少,税基太薄,蛋糕太小,生产力落后。
成年劳力在土里刨食,除此之外,别无生计,总有头脑灵活,想做人上人的“聪明人”读书做官,土地兼并,雇用佃农,劳心治人,而皇帝以及勋戚、官僚等统治精英,又是最大的地主。
治乱兴衰,周而复始。
贾珩沉吟道:“姑父,会有那一天的。”
如是革新图强,还是当广辟财源,做大蛋糕,其实运营国家和运营企业某种程度上是一样,以盈利为目的,总是亏损,就会破产。
林如海面色凝重,感慨说道:“此事太难太难了,如唐时、前宋、前元,都以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