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男人的话,我就把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田雅思选一个。到底选他还是选有情有义的我?要是没有男人,我就当场表演一个水果刀一刀削苹果皮,劝田雅思多吃水果,增加素食比例,才不会老是堵住马桶。”
“结果老徐的车开得比我的心还急。急着要把我送到火葬场,迟了就凉了不好烧了的那种感觉。我尖叫着,等车停下来,真想骂老徐一句:以后再也不给你交社保了!可是马上想到我本来就没给他买社保,这句话就说不出口,然后下了车,就扶着电线杆吐起来。一只狗过来,抬起腿要给我加料。我吐得胆汁都快倒出来,哪有力气赶狗,还是老徐拿了我的水果刀赶走狗,我很感激他。”
“然后重新拿回水果刀上了楼。到了田雅思家门口,门虚掩着,我推开门,本想叫一声,可是想到田雅思同事跟我说的家里有男人的声音,我的心就烫了起来,捏紧了水果刀,慢慢走了进去。”
“客厅里没有人。倒是有一件外套挂在椅子上。那件外套我从没见田雅思穿过。我的心猛地一揪,最坏的可能在我脑海里预演。我继续往里走,本来是想去卧室的,可是看到厕所的门,想到上次田雅思紧张的表情,又转了方向,轻轻推开厕所的门。里面没有人。”
“我又检查了一遍马桶,马桶好的,通的。我松了口气。就好像我的心也被皮搋子捅过一样,疏通了。也许只是田雅思叫了通马桶的工人进来,被田雅思的同事听到。椅子上的外套肯定就是那个工人的。是我多想了。我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一般情况下,女人是舍不得背叛我的。”
“我正要出去,看到门后有一双运动鞋。嗯——工人的运动鞋,进来通马桶,怕弄脏了鞋,干脆把鞋脱了,这样万一弄脏,直接冲冲脚就好。我已经勾勒出这个工人的大体形象,跟一般人认为的邋遢形象不同,这个通马桶的工人明显是个年轻有为,讲卫生,爱干净的男人。”
“我转向卧室,卧室的门虚掩着,一只穿着彩虹袜的脚耷拉在床边,然后——然后——”
庄可雄说不下去了,泪流满面。
“然后呢?”老徐焦急地问。他上次也是看到这里,就被庄可雄赶了出去,“然后怎么了?”
老徐差点要按住庄可雄的脑袋,帮他擦干泪水,逼着他讲下去,林渐拦住老徐,让他不要激动。
林渐似是提前猜到了什么,倒不是他未卜先知,或是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只是庄可雄现在脸上的泪水特别像一个人,像紫阳,像每次去理发店洗头被女人伤透了心唾了一脸唾沫回来默默流泪的紫阳。
庄可雄呜咽地像蚊子叫,“然后我看到了田雅思。”
“再然后呢?”老徐追问。
“然后我又看到了一个拿着皮搋子的男人,穿彩虹袜的脚就是他的。”
“就这样?那你哭什么?”老徐不理解。
林渐也是一样。
田雅思就是叫了一个通马桶的工人来通厕所,不是出轨,你该高兴才对,怎么哭成这样?
庄可雄的呜咽转成抽泣:“可是——可是——他俩叠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