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着望一阵她捶衣裳,自言自语的进去看时间:“在街上买菜还不转来,恁大半天。”
十一点多了,往常这时小敏已经煮上饭搞好菜准备骑车去接孩子了,屋里静悄悄的,厨房和房间里都没人:“走哪里去了。”
她拿了钥匙出来,锁了门,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看对面洗衣裳的人真跟她无话可说,慢慢背着手往外面路口去。脚步深深浅浅的,后面伴着一串衣裳在搓衣板上摩擦的声音。
朱慧芬走到小路上来,边上停了好几辆车,小川总是停车的那个位置上现在停了辆不知道谁家的泥巴面包,临时电瓶车棚里小敏的电瓶车也没在,她在路口站一阵,又往前面走。
好几个推着婴儿车,脖子上挂着娃娃水杯的中老年妇人说说笑笑的走来,和擦肩而过拎着袋子在附近的工厂里上班的妇女,都是相互还算认识的,随口招呼一两句。也有不住在一条巷子里,挨的远些的,骑着车跑过的,后面坐着刚从学校里接回来的孩子,和骑着电瓶三轮车,往后面去推销东西的,一路热闹。
小路上大路,不远处有个公交站台,隔得远了像视野开阔了,再往周围看,背后密密麻麻的居民房,老旧而布满尘埃。住在这附近的租户大部分都在马路对面的工厂和小作坊上班,和背后的居民房一样,对面的工厂和小作坊也是一眼望不到头。
做生意的街道在居民房这边,公交站台一直往前面,走路十几分钟,像个镇子一样的街道,不过这不是石岩那样的镇子街道。朱慧芬在暖烘烘的太阳下慢慢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望,小敏买菜回来有时走居民房这边,但万一菜场出来那个口子上有交警,她也可能会走那边绕一截再迂回来。
公交车进站,有人下来,这个时间车上没几个人,司机见她把车望着,停着等了她两秒,开走了。朱慧芬的眼睛从公交车上移开去看从车上下来往那边居民房巷子进去的那两个青年,像刚来的,手里大包小包和两个行李箱,外地口音,两个人都不高,身形是未年成人的单薄,一面走,一面朝手机和边上的居民房巷子张望。
每天都有这样的,从这个公交站台拎着行李进去,或者从里面哪个巷子拎着行李出来,朱慧芬把两个人一直望进了其中一个巷子,三道宽的大马路上货车土方车私家车不断,她再次抬脚开始往前面的镇子街道去。
“一直在老家,以前一直在老家,我跟他爸爸两个人,我媳妇也在老家,就我儿子一个人在上海,他在这边工厂里做事。他爸爸弟弟家的姑娘在这里上班,她在这里上的学,在这里念书,学校出来就一直在这里上班,她在这里好多年了,我们一直在老家。
哪里想到呢,以前我们在家一直就自己种点庄稼,做点事,打点零工,在家周围打点零工,没有走过这么远,没来过这些地方。太远了,离家太远了,我有两个儿子呢,我还有个大儿子,他还在我们县城那边,他在那边买的房子。那我们也没去过几回,都在老家,在我自己的老房子里住着,和他爸爸,和我媳妇我们三个人。
你像上海这些地方,你像电视里放的,听人家讲的,这样的大城市哪能说来就来呢,哪能来得起呢,又这么远,人生地不熟的,想都不会往这方面想。尤其我们年龄大了上了岁数,要打零工也想是就在县城在市里,在家周边找点事情做了,不会想来这么远的地方的。
没有来过,只以为这些地方都是电视里放的那样,都是,亮晃晃的,金光光的,哪里会想到他这里也有跟我们老家一样的地方呀。这么大的城市,这么繁华的城市,还有像我们老家那样的犄角旮旯,还有像这样的农村房子,还要自己种菜挑粪,还自己养鸭子养畜牲,这些人家走了甩了不要的他还来捡去。
没有的,我儿子来上海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的,他就一直在厂里面上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