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也通透,但是她这个人,自七情六欲抹不去,所以跟岳珂的作风完全不通。
面对苏长恨的迟疑,她略一思索,就回答道“如果苏先生想要写一些黑心工厂的事情,我并不反对。但是如果想要声嘶力竭地吼到大家都被惊动,我觉得并无必要。”
苏长恨“!”
他道“我是觉得,这件事若不写得深刻,夫人姐们未必会真的会把注意力投到这上面来。”
殷怜笑了笑,道“苏先生,若是如此,你为什么不写文章投京报呢?”
苏长恨愣住。
殷怜继续道“或者,难道都没有哪位先生大家关注类似的问题,然后在各大报纸上投稿相关的问题吗?这些文章都引起社会关注了吗?”
苏长恨思考再三,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比起政论来,我更擅长写。但是各大报纸的文章……我想多少还是有作用的吧,至少能引起各方人士的讨论。”
殷怜点零头,道“但是引起的讨论其实很多时候也有限。苏先生,文章和文章的作用也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你擅长写,很多人认为话本其实就是风花雪月,其实是不对的。因为里自有风土人情,是尘世的缩影。它与政论训诫不同,许多时候并不需要过多告诫,而更多时候起的是一个告知的作用。”
“现在的夫人姐确实不关注工饶生计,即使你写入故事里,喊得声嘶力竭,她们多半也只会觉得厌烦。但我不反对你在故事里带出与工厂相关的故事,因为这至少会让人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存在,而当她们对故事的角色立场一致并且产生共鸣,日后自然而然就会在现实中选择立场。”
“你也不必在意这些内容会引来报复。写作时本来不需要思考太多外界的因素,资本家重视利益,他们是有产阶级,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有勇气。而且世人多半欺软怕硬,如果你表现得懦弱和容易恐吓,他们才更容易对你下手。”
苏长恨听了,却是颇有感悟,半晌道“曾姐,谢谢你。你虽然年少,却比我有智慧得多。听你这一席话,解了我很多心结和疑惑。”
殷怜便笑道“不用谢。”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长恨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剧情的分寸,恰到好处地在故事里插入了与工厂有关的故事——新兴资本家的雄厚金钱实力与对于经济的影响,仁义的工厂主与黑心工厂主之间的斗争,女主角面对黑心资本家时遭遇的攻击和反抗。
他既写了新兴资产阶级生活的富裕与奢华,也写青年资本家的敏锐,聪慧与能干,同时也写下了农民面对无论灾年还是丰收时候的尴尬处境,以及农民转化成工人之后,面对的艰辛工作和思想上的变化。
出人意料地,关于工厂部分的许多剧情竟然掀起了许多人对于新兴工业的关注和好奇。金钱与资本从各种意义上都是然引人注目的内容。而事实上,里的许多故事,也极为贴近这时候的现实——是每年每月都有可能发生在贵族和平民周围的真实景象。
一些原来不受贵族青年们欢迎的暴发户,最近也受到了很多饶关注,甚至会被夫人姐们主动包围和追问“办工厂真的能赚这么多钱?”“你们厂里的雇工待遇怎么样?”“机器真的能够加快那么工作?”
虽然与苏长恨预想之中不同,但是由于富家女眷对于工厂的关注,很多工厂主还真的就收敛了不少,至少暂时性地克制住了对于工饶进一步压榨。对于这些“暴发户”来,利益固然重要,但是名声好坏显然也会对生意带来很大的影响。
苏长恨不知道殷怜是否预料到了这一点,但是他确实把大部分功劳归在了这位大姐身上。
因为工厂方面的题材大热,所以苏长恨也更加热衷于跟随殷怜进行进一步的取材。
他对殷怜的崇拜显而易见。如果不是见过殷怜毁容后的真面目,沈律甚至会以为这位大作家暗恋殷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