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伤养了半个来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几天前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哟,回来了,怎么样,都没事吧?”
井长富那漫不经心的口吻刺激地孙小娟血脉上涌,只觉大脑轰得一声响,不受控制地大跨两步靠近他,一下便闻到了他身上挥之不散的酒气。
他们在下坡村生死不明,他居然还在外面喝酒!
孙小娟从未像此刻这般厌恶井长富,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手啪地一声直接甩了井长富一个响亮的耳光,将井长富直接打了个踉跄。
“你到底是不是人,还有没有心!!”
这句质问几乎是从孙小娟嗓子里嘶吼出来的,字字泣血,失望至极!
孙小娟平常与井长富不少吵架,但大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还是会包容着井长富,但这次截然不同。
这是孙小娟第一次扇井长富耳光,打人不打脸,可见她这次怒到了极点。
“你就算不在意我的死活,连你的儿女你也一点不在意吗!我们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经历大难后的这些日子孙小娟一直情绪平稳,看着并没受什么影响,实际上却是将情绪都压抑在了心里。
因为她是母亲,是大人,她要展开强健的羽翼为自己的孩子们遮风挡雨,保护好他们。
她必须坚强,不能软弱胆怯,不能拖孩子们的后腿。
而此刻井长富的冷漠无情,让她坚固的心房终于崩溃了。
压抑的恐惧、悲伤、委屈全部爆发出来,连带着一直以来对井长富的失望和不满,通通倾泄而出。
心一阵阵发凉,像被人捅了一个大窟窿,又痛又绝望。
孙小娟以为在情绪这般剧烈波动的情况下,她肯定会落泪,想到孩子们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样子心头便又升起一丝赧然。
然而她抹了把脸想要擦泪,却发现脸上干干的,眼睛也干干的,根本没有流泪的欲望。
原来当一个人失望积攒够了吧,不再对他抱有希望时,连眼泪都舍不得再为他流。
“你个臭娘们,出去一趟胆子养肥了,敢打你男人了!”
井长富反应过来后觉得脸面尽失,大骂着就要还手,井文松和井长青冲上来拦住他,樟子婶和林木夫妻俩则无措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主子吵架,做下人的拦谁都不对。
井和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冲上去就抱住井长富的胳膊,不停说着,“别打娘,疼!别打娘——”
孙小娟今天也是豁出去了,看着孩子们提防害怕的神情,心中一痛,直接将拦在面前的井长青和井文松扯开。
仰着脖子怒视井长富,“除了打女人你还有什么本事,冷心冷肺的狗东西,你就不配做人!”
“臭娘们,真的翻天了,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井长富甩开井和,冲上去一把掐住孙小娟的脸,巴掌紧跟着就要落下来,井甘冷冽的声音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飘了出来。
“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把你手骨碾碎,你信不信?”
井甘房间的窗户被支楞了起来,她靠在床头,从窗户正好能看见她披散着长发的背影。
床架子上挂着几根牵牛藤,藤上紫色牵牛花开的正艳,衬得井甘瘦削的背影更显柔美。
那些牵牛藤是回来的路上井娇娇在路边扯下来的,一回来就挂在了井甘床头,姐姐看到漂亮的花心情肯定也会很好。
井甘说话时声调轻飘飘地,却透出一股强势的威压,让人觉得她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樟子婶本已做好了冲上去替夫人挡灾的准备,井甘轻飘飘一句威胁,井长富虽不服气却还是住了手。
现在他是越发怵自己的这个二女儿了,也不知是不是经历大灾,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感觉戾气更重了。